【胜出】粉身碎骨
易水三木:
*职英爆豪&职英绿谷
*情感双向 1万+
*关于舆论，初心，坚守和爱
*他们是英雄，也是凡人
上一棒 @L.M君/冷喵冷喵君
下一棒 @井边土拨鼠
一个人是无法存活在世界上的。遇到太过不同又太过相似的人，令人气恼却时常浮现在脑海里的人，像这样会让我祈祷不要死掉的人，虽然不甘心承认，一睁眼却总能看到。所谓一起，大概便是这样。
“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东区4的交叉路口，现场已经拉上了警戒线，进行此次区域破坏的敌人已被Dynamite和Deku带领的英雄成功抓获，据了解，犯人为先前越狱成功的敌人集团K的成员。对于追捕集团K，英雄方面表示有信心且会尽最大努力让敌人早日落网，大家不必过度担心……”
现场报道的声音被话筒扩大到清晰可闻的程度，绿谷知道爆豪也听得见，长叹一口气，撩开临时医疗帐的白色帘布，几步跨了进去。
大楼荧幕上正转播着刚结束的英雄战斗，被灰尘染成斑驳的白色在绿谷身后落下，把英雄Dynamite华丽的一击必杀隔绝在外。
“呼……哈呼……哈呼……”
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并没有多大空间，绿谷很快就看到瘫倒在气垫上的爆豪胜己，哪怕在爆豪有意识地控制下，粗重的呼吸依旧像来回拉扯的破风箱一样刺耳。
金色发丝并不长，能看清爆豪半阖着的眼睑和颈侧的汗水，他的左手失去了战斗时的强力，搭着便携式吸氧机贴在脸上，已经完成缝合的右臂安静地搭着垫子，战斗服的领子敞开，胸口敷着冰袋，右腿有些肿胀，治疗站的医护人员正在做冰敷治疗。
绿谷走近了，看着爆豪眼中不同以往的暗淡光彩，突然有些生气，没有顾忌因他轻举妄动而蹙起的眉头，从爆豪手里接过吸氧机，拿了毛巾轻轻擦拭爆豪额头的汗，他知道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越界。
等爆豪的呼吸频率变得正常，绿谷自觉地放开了手，手背上一闪而过的肌肤接触让他呼吸一顿，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麻烦您了，请问小胜是什么情况？”
他本该说英雄名的，这也算是一个情急之下的坏毛病。
“死不了，但绝不算好，右手上臂肌二次撕裂，右侧小腿三头肌、大腿内收肌都有撕裂，还有各个主要受力肌肉组织的拉伤。加速自愈的药已经吃了，最近两天不要再做出格的举动了，最好是暂缓英雄活动。”
“我没事！”
因为超负荷运动造成的缺氧已经有所缓解，爆豪仰起头吼着，眼角发红，模样颇有些凶狠。
这次负责的医护人员和绿谷他们接触的不少，对爆豪的性子早就有所了解，并没有理会这句话，拿出手术用具准备接下来的皮下组织缝合。
“搭把手，帮我把他抬起来翻个面。”
“不用。”
“用不着你管，你回去吧。”
爆豪单手撑着垫子支起身体，试图自行移动，绿谷抿了抿嘴，终究没能放心，轻托着爆豪受伤的右臂帮忙翻了身。
爆豪这才第一次直视绿谷的眼睛，绿谷知道他是在逞强，没有逞口舌之快，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送你回去。”
这是意料之中的坚持。
“……随你便吧。”
这是并不出奇的妥协。
不知道是不是认识太久的缘故，连这么一段你来我往的博弈都像是熟悉的必要过场。
冰敷起到了止血的功效，右腿的肿胀也消了不少，肌肉撕裂的部位需要剥离皮下组织进行缝合。
“麻药用完了，忍着点。”
“没事。”
爆豪把头埋在左手臂弯里，所有表情一下就被遮了个干净，绿谷只能看见他攥得发白的指节和隐约鼓起的青筋，金色的发丝一如既往并不服帖，此刻几乎不可见地微微颤动着。
“你他妈别看。”
闷在手臂里的声音有些哑，绿谷知道爆豪不会想让任何人看到这幅样子，但他没能移开眼。
明明是同一个世界，只一道帘布便能将之划分为二，荧幕上是意气风发的英雄Dynamite，而帐篷里是疼得发颤的爆豪胜己。
一个在人们眼里，一个在绿谷心里。
“没看。”
所以绿谷撒谎了，他的视线停留在爆豪翻开的皮肉上，注视着无菌手套在伤口上起伏，欺骗爆豪也惩罚自己，不管多少次这样的场景总是令人难过的。
从护士手里接过干净的毛巾，绿谷稳当却轻柔地靠近爆豪的后颈，在擦去汗水的同时，爆豪抬起了头，疼痛疏散了眉眼间隐约的怒气，有些发白的嘴唇让带着攻击性的表情也弱了几分。
“不是说了让你别看。”
这声警告并不尖锐，却足够清晰，一下下敲击在绿谷耳鼓上，他这才发现，眼睛早已酸涩得不行，明明泪水还不足以模糊视线，却有些想哭了。
“对不……”
“不许说，什么都行，别说这个……别看了。”
“嗯。”
绿谷终于没有哭，他拿了把椅子背靠着爆豪坐下，脱下护膝按照医生教他的方法进行腿部按摩，反正回家后也要做，不如提早日程，多少还能分散些注意力。
东区4周边的建筑物完好，死亡人数0，受伤人数1，可以说在造成实质性破坏之前就成功制止了敌人行动。从暂时性的成果来看，情况是不错的，但关于集团K的抓捕战线拖得太长，在群众中已经引起了足以重视的恐慌。
K共有四个成员，均为三年前被英雄Dynamite逮捕的反社会人格的高破坏性敌人，自成功越狱到现在抓获了三名成员，主心骨依旧出逃在外，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作为这项行动的总负责人，爆豪的压力可想而知，今天的战斗其实大可不必用那种声势浩大的招式，比这更省力的战略选择还有很多，稍微变通一下爆豪也不至于肌肉撕裂。
但绿谷也知道，这不过是抚慰人心的手段罢了，比起安分的追捕，绚烂的一击制敌总能更轻易地调动民众情绪，爆豪作战时远远围观的粉丝眼里的期许和热切就能说明一切。
虽说现代医疗已经十分发达，英雄群体的恢复力也往往高于常人，但该有的伤痛绝不会少，绿谷捏完左腿已经出了不少汗，在移到右腿腿弯和大腿肌的时候还是被激出了生理泪水。
右腿因为之前的战斗累积了病根，时不时会发作一下，按摩时的酸痛也比其他部位要翻上几倍，绿谷深呼一口气，用力地来回按压，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但也只是扯着嘴角没有出声。
已经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在疼得耐不住的时候，又或者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比起流泪更容易笑起来，这时的笑缺失了自我愉悦的效用，多了点无可奈何，却是这种尴尬时刻的最好选择。
带着旧伤的英雄肯定不止他一个，可不是，现在他的背后就有一个。就像是老人下雨天隐隐作痛的膝盖，被问起来也只是释然地说上一句“老毛病了”。
这种事是常有的，只要他们还是英雄就不可避免，像宿命感一样，和梦想缠绕而生的阴暗面总是甜蜜又痛苦。
“好了，你带他回去吧。”
“辛苦您了，不需要住院观察吗？”
医生擦了擦脸上的汗，没开口，用眼睛瞥了瞥爆豪的方向，绿谷便懂这是爆豪自己的坚持，爆豪这人是劝不动的，他能做的也只是把他扶上车。
“右臂的情况比较严重，在彻底恢复之前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再有一次这样的伤就危险了。”
“多谢。”
爆豪避开了肯定回答，只是道了声谢，绿谷知道要是有了领头羊的消息，爆豪照样会出动，这是针对他而来的犯罪行动，而社会对于英雄Dynamite重新抓获集团K的期望太高了，他不能辜负这份期待。
“小胜，不要太勉强。”
回家的路上，绿谷扫了眼车内后视镜里爆豪的侧脸，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你是最没资格这么说我的人。”
“……”
“小胜，去我家吧，你这样不大方便。”
“你不是已经这么开了吗，还问什么。”
“总归还是要告诉你的……”
“放心吧，死不了”
“……不会死的。”
爆豪的声音因为疲惫变得轻而缓，就像路尽头刚点起的灯光，褪去了刺眼的亮度，扩散开来的光晕温和地映在地上，在绿谷眼里跳跃了几下，前路变得光明而柔软。
……
自集团K越狱之后，爆豪隶属的事务所以及并未公开的私人公寓持续不断地接到死亡威胁，爆豪父母的住所也接到了几次恶作剧般的恐怖包裹。
而在一个月间，敌人进行的犯罪活动却并不像死亡威胁中说的那样可怖，不管是对爆豪的暗杀还是区域破坏，比起实质性的伤害，更倾向于博人眼球。
每等搜查人员的线索更近一步便立刻销声匿迹，但始终没有淡出群众的视野，就像是为了打击社会对英雄的信任度有意周旋。
这点不难想到，但绿谷担心的不止于此，这段时间，对于英雄Dynamite的负面评价大幅增长，且不排除恶意控评的结果，再加上有关爆豪的一系列针对性行动，K的下一步计划着实让人担心。
这份忧虑很快化作了现实，从下午五点开始被疯狂转发的一条帖子在三分钟后登上趋势第一，并且高举不下，哪怕英雄当局很快出面撤掉热搜，转发量和点击率依旧在持续疯涨。
绿谷点开界面，“英雄失格”四个字便跳了出来，加粗的黑体格外刺眼，像是一个月来所有的存疑点都串上了引线，他连呼吸都变得发紧。
敌人的目的从始至终就只有爆豪胜己，不论是持续活跃在群众视野之中，还是拉长英雄战线，一系列举动并不足以动摇整个英雄社会，但在民众对英雄Dynamite的信任感上碰出一弯缺口却非难事。
信任感是最牢固也是最脆弱的，就像已经开裂的玻璃杯，只需往里灌些热水，分崩离析便成了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为首的爆料是英雄Dynamite在国中时期对现英雄Deku的校园霸凌，几张虽不高清却恰好能辨认面部的照片提供了动摇人心的基础，哪怕对同班同学的采访能用伪造解释，监控镜头视角的一段视频却是铁证。
绿谷不知道发布者是从哪里找出的视频资料，但作为当事人，他明白这都并非虚言。视频里的爆豪比绿谷记忆中更加目中无人，混杂着电流声的谩骂说不出的尖锐粗鄙，和着他因为恐惧而发颤的声音，演绎混乱无序的二重奏。
深吸一口气，绿谷用力按了按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强迫自己看下去，这段曾经给他带来深切痛苦的回忆到现在已经不能再使他为之苦恼了，绿谷只是不敢想，这会给此刻的爆豪带来多大的舆论压力。
校园暴力之后附上了很多爆豪胜己不同时代的照片，雄英时期体育祭颁奖时的暴力表现，校外实习时恐吓民众，对待伤员不耐烦的神色，发布会上目中无人的样子……
国中时期校园霸凌，雄英时期因暴力特质曾被敌联盟拉拢，害和平的象征欧尔麦特失去个性，职英时期私交敌人进行非法贩卖，把粉丝当成赚钱机器，利用慈善募捐敛财，假装受伤避开战斗……
所有配文无一例外都站在客观角度伸张不平，可字里行间却也处处针对着英雄Dynamite。
这些照片里的爆豪胜己大都是绿谷出久不认识的爆豪胜己，有露出一半面庞的侧脸照，有戴着鸭舌帽的下颚照，也有穿着战斗服的背影照，还有只隐约见得身形的轮廓照。
连认识了爆豪胜己三十年有余的绿谷出久，这个世界上最可能了解爆豪胜己的绿谷出久都辨认不出真假，他们怎么敢说这些照片上的就是爆豪胜己。
他们怎么敢。
一项项指控除了为首的校园暴力，根本就是颠倒黑白，毫无依据，但要证明这些虚假消息的真实性，只单单第一条铁证就够了。
底下的评论却是清一色的骂声，就算有一两条呼吁冷静的发言也迅速被暴涨的评论量打压下去，屏幕里洋溢着一种疯狂的激情。
人只要抱团成一个群体，自我认同之下呈现的攻击性就变得强大且可怕的，不过半小时，英雄Deku的部分粉丝和一众反DM的人群便把“剥夺爆豪胜己职业英雄执照”的话题推上了第一。
【校园霸凌也太恶心了吧，还处处给人摆脸色，像他这种人渣，也能当英雄？趁早滚蛋吧！】
“掌握得怎么样了，废久?”
自绿谷开发出第二种个性，这样的话便时常听到。
“废久，力量太大，方向偏左了，给我注意控制速度，再来一次。”
“刚才那下还过得去，再来。”
“平衡啊！平衡！再来！”
……
“小胜，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对着靶子练会儿就行。”
“行个屁，你有空担心别人的睡眠问题不如想想怎么快点掌握个性，再练不好就杀了你啊！”
这种名义上的协作练习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有绿谷知道他才是一次次对战中受益更多的人。
“吃饭了没？”
“还没，小胜呢？”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拿去。”
“不用了小胜，我有面包。”
“让你吃你就吃，那么多废话。”
绿谷总想着要更努力一些，工作忙就吃面包代替午饭，，爆豪一向看不惯他这样，留意到了就会捎带送点饭过去，工作忙的时候不少，爆豪也就当了不止一次的“绿谷外卖专送员”。
【利用募捐赚钱可真是好本事啊，这种非法敛财的暴力英雄，人家从来就没瞧得上你们，某些还在洗白的粉丝还是趁早看清现实的好，垃圾可不配做英雄。】
“小胜，这次行动的奖金我转你银行卡了。”
“以后都不用转了，反正你也不打算花这笔钱吧，先攒着，到时候一起捐了。”
“还是小胜自己拿着比较好……”
“不要，麻烦，你帮我收着吧。”
……
“废久，睡了吗？”
“还没，小胜你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
“帮我个忙。”
这是爆豪第一次向绿谷求助，还是在普遍居民的睡眠时间拿着卡通纹样的信封敲开绿谷的家门。
“帮我改一下这封信。”
“怎么改?”
“就……说话好听点……呀，反正你看着办就行了。”
信封里有一张浅色的空白信纸，爆豪的手稿还在草稿纸上，不难猜到他是想先改好再誊抄一遍，绿谷只是没想到爆豪会因为一封信折腾到这么晚。
这是一封给生病的8岁小粉丝的回信，其实爆豪已经写的很好了，虽然算不得温柔，但看了十分安心踏实，就像爆豪胜己一样，绿谷最终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怎么这么晚想到给粉丝回信，还直接找上门来了，发信息问一下不就行了。”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之后的工作量，要我等你回信息天都亮了。”
“……我没改多少，写挺好的，小胜真棒！”
“滚蛋，少跟我贫！所以说小鬼就是麻烦啊，睡你的觉，我回去了。”
“还有，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之前我就觉得他除了有点天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借了欧尔麦特弟子的名头，果然人品也有问题，还是早点下台吧，反正也不差他一个英雄。】
“小胜好厉害！不管是什么都能做的很好。”
“太强了爆豪！”
“那当然，我可是天才。”
……
“小胜！你是怎么做到高速旋转保持平衡和精确性的平时有做什么样的训练还是说有……”
“闭嘴吧你！吵得人头疼。”
“我可是爆豪胜己，这有什么难。”
……
“上鸣同学，你看到小胜了吗？”
“哦，爆豪啊，他吃完晚饭就出去了，应该是在自主练习，昨天也是练到大半夜才回来。”
绿谷总会在晚上整理完英雄笔记才肯睡觉，而爆豪的灯几乎没有比他灭得早过。
……
“您好，请问207住户是不在家吗？”
“噢噢噢，那位啊，那位刚回来就又出去了。”
两家母亲的关系好，绿谷时常会捎一些引子做的小菜给爆豪，爆豪不在家的情况多了，也就不再问，他大概猜得出爆豪在哪儿，往往把小菜往门卫处一放就跑到中央公园背后的空地或者体育场的废弃篮球馆里。爆豪总会在这些地方做自主练习，有时入迷了便练到凌晨两三点才风风火火跑回家睡个觉。
……
爆豪埋在臂弯里发颤的模样还没进入大脑的遗忘曲线，依旧如此鲜明，以至于这些捕风捉影的证据激得绿谷两手发颤，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爆豪才在里间躺下，或许已经睡了，绿谷站在门口，许久没有敲门，刚结束一场战斗却连个安稳的休息时间都无法保证，这不是太残忍了吗？但他也知道这件事越早处理越好，要在舆论进一步扩大之前解决。
“……小胜？”
绿谷敲门的声音并不重，他甚至刻意放轻了力道，多少藏着点私心。
“我没睡。”
“那我进来了？”
爆豪半躺在床上，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将近六点的天空已经很暗了，只有手机屏幕的微光堪堪照亮爆豪的侧脸。从绿谷踏进房间的那一刻起，爆豪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既不看绿谷也不说话。
倾力付出的东西遭受这样无理的诬陷谩骂，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绿谷不知道是该像一个普通同事说两句关切的话，还是该像个多年好友一样走过去给爆豪一个拍肩或者拥抱。
“小胜，你还好吗？网上的那些……”
“要想让这些东西真正有效，K一定会在事务所公关澄清之前行动，今天晚上到明天中午这段时间几率最大，守备部门已经联系了，估计公关正在拟定方案，最迟明天早上也会开发布会……”
说到这里，爆豪顿了一下，抬头瞥了眼绿谷的面庞又迅速移开，一闪而过的红色眼睛在单薄的光源下暗沉得像是发烂的樱桃。
“到时候你肯定也需要出席……麻烦了。”
爆豪很少这样跟人说话，他几乎没有什么机会拜托别人，但这一次不同，且不论绿谷的本意如何，只要是有利于社会和平的，绿谷定会全力配合公关，而他并不想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尤其是从绿谷出久嘴里说出来的。
绿谷觉得这时候爆豪可以不那么像一个英雄，哪怕是因此难过、愤怒，也远比冷静客观地做出分析好得多。
看到恶评心无波澜的只有圣人和傻瓜，而爆豪凑巧都不是，只是他没有那么多用于情绪宣泄的时间，况且对他而言真正重要的也只有第一条。
国中时期对绿谷所做的一切于当事人双方而言都是阴影，甚至于在绿谷将这些抛在脑后，鼓着劲儿往前的时候，爆豪依旧被死死压在这片黑影之下，他没法不在意，哪怕越行越远，影子也只是稍稍变轻，时间久了便成了烙在背脊上的旧痕。
“废久。”
记忆总会下意识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进行加工储存，真切的现实往往更加丑恶不堪，影像中的爆豪胜己哪怕是现在的他来看也觉得是十足的反派角色。
黑料爆出后，爆豪一直在循环播放那段影像资料，年少的时候他太过猖狂，不管什么事都挤破脑袋一般，自认为没有什么值得后悔，到了现在，却知道总会有那么一些做错的，注定要后悔的事。
“嗯？”
绿谷看着爆豪握紧拳头，脑袋低垂着不肯给他一个正眼，甚至久久嗫嚅着像是要说什么，心头警铃大作。
“对不……”
“小胜，你不是让我别说这个吗，那么你也一样，现在别说这个，什么都好，不要是道歉。”
况且你早就说过对不起了。
“我欠你的。”
“对不起”三个字于爆豪而言是格外艰涩的字眼，绿谷也深知这一点，但他并不需要短短的三字虚言，这么多年以来从爆豪身上得到的帮助早就够多了。
“哪有什么欠不欠的，就算是欠，也早就还清了。”
“早就。”
“人都是要向前看的，现在我们都在往前走，这就够了。”
爆豪不知道绿谷是怎么把几句安慰人的话说得像是“我爱你”一样动听的，或许是“我们”两个字太过亲密，令人头晕目眩。
“今天已经很累了，小胜先睡一会儿吧，别看了，有情况了我会叫你的。”
“嗯。”
“小胜，别看了。”
“……啰嗦。”
爆豪应了一句，等绿谷带上门出去才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
英雄Dynamite一直是争夺NO.1英雄的有力候补，关于他的评价也是两级分化，享有着不亚于英雄Deku的极高关注度。
下午五时爆出黑料，六点整#英雄失格#登上趋势第一，六点半tag被撤，七点半#撤销DM英雄执照#冲上趋势第一，#英雄失格#重登二位，#支持DK，反对DM#进入热门搜索，点击量持续上升。
比预期更加迅速的舆论扩散使得发布会时间提前，计划于八点半召开记者招待会，由英雄Dynamite和英雄Deku及其事务所负责人员进行答疑澄清。
绿谷敲开卧室门的时候爆豪没有睡，他疲惫却清醒地坐在床上，脸色发白看不清表情，倒还算淡然，战斗服已经穿在身上，显得干净整洁。
“该走了。”
“知道。”
“小胜，你还好吧？”
爆豪知道绿谷说的是什么，他躺在这张柔软的床上，却没能睡着，拨动屏幕在事发的几小时里成了机械运动。
隔着一条网线能做到的事有很多——发出消息，投送文件，共享音乐，但因为太过便捷又难设障碍，谩骂和诋毁便轻而易举地活跃开来，恶意也更加肆无忌惮，人类原始的野蛮在啪嗒作响的键盘上酣畅淋漓。
恶评对爆豪而言是不陌生的，雄英时期他们称他是“敌人的后备军”、“伤害欧尔麦特的元凶”，现在他们骂他唯利是图，弄虚作假，虚伪暴力，说他不配做英雄的也不在少数。需要的时候把他捧上云端，不需要了便弃若敝屣，这样的事也是常有的。
越是这样，爆豪越明白，他因此经历的所有情绪，当时的绿谷出久都经历过，被否定的苦闷，被排挤的酸涩，被嘲弄的愤怒，还有一切的一切。
爆豪不怕遭人抹黑，受人谩骂，嘴长在别人脸上，想骂便骂。天底下最讨嫌的东西便是嘴，骂人的是嘴，呼救的也是嘴，骂人时恨不得把人扒下来一层皮，呼救时却又半点耽搁不得，叫得声嘶力竭，涕泗横流。
爆豪也想骂人，骂那些不长眼的键盘侠，骂那些跟风倒的墙头草，骂得他们抱头鼠窜，骂得他们再不敢犯。可他知道不能骂，他是英雄，废墟里或年轻或衰老，或光滑或干裂的，都是呼救的嘴。
“你以为我是谁啊，废久。”
爆豪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带着绿谷熟悉的张扬，眉眼间多了几分生动鲜活，多少让绿谷宽了心。
“是是是，最强的英雄小胜。”
“滚蛋吧你。”
……
发布会的召开是晚间八点半，他们的出门时间是八点整，接到K的偷袭通知是八点一刻，绿谷最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遭受攻击的地点恰巧是爆豪在三年前抓获K的二层商场，这是挑衅，更是针对爆豪胜己的宣战。
“已经有英雄赶到了，你还有伤，不能……”
“我要去。”
“这就是针对你来的，如此明显的圈套，你不能……”
“我必须去，只能是我，你知道的，废久。”
是啊，他知道，为了Dynamite的荣誉，为了还在期待着的人们，为了“英雄”这两个字，爆豪胜己必须去。
“……我知道了。”
爆豪拿出手机轻点几下，抬头注视绿谷的眼睛，没有说“拜托”也没有说“谢谢”，在绿谷开口前做出了承诺。
“不会死的。”
……
爆豪赶到现场的时候，二层商场已经发生了部分坍塌，有相当一部分人员被困，求救声嘈杂且凄厉，肇事者K正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爆豪咬紧后牙槽吸了口气，竭力忽略右半边躯体带来的疼痛。
K的个性是瞬移，超高的速度加上改装过的机械手臂足以使捕捉变得难以进行，几个回合后，爆豪非但没能击中K，身上还多了不少皮外伤。
“怎么，从来不会输的TOP英雄连我的屁股都摸不着？你不会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要下台了吧？”
爆豪最知道敌人的实力，要不是K存了戏弄他的心思，早不止皮外伤这么简单，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爆豪看准角度发了一记彻甲弹，意料之中没能击中。
随后赶来增援的英雄都被K用炸弹造成的坍塌引开了，为了避免更多人员伤亡，爆豪需要把K引到室外，只有让他和K单独作战，才能最大程度地避免损失。二层商场的东面有一片新开发的绿化带，只要能穿破墙壁，就能达到目的。
“像你这种人渣都不如的社会垃圾还在这里跳脚，要如你所愿还早了几百年！”
“等我卸了你的胳膊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样的屁话！”
计算好了位置和角度，爆豪挑着眉有意挑衅，K的攻击方向很准确，可惜力度不够，还需要再来一次才能破开墙壁，又一轮以引导方向为目的彻甲弹后，爆豪在东南两侧墙壁的夹角下发现了被困的伤员。
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却不想缩在角落的男人突然尖叫起来，爆豪一惊，赶在K之前挡在那人身前。
带着倒刺的爪尖撕裂表皮，挖起皮肉，猝不及防的痛感让爆豪一颤，他没有时间喘息，拦腰抱起瘫在地上的男人进行转移。
“你不是那个爆豪吗？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在这里受罪，我不要你救！Deku呢？让Deku来！”
成年男性的重量加上不配合的举动让爆豪失去了先机，他只能转身，两臂交叉做格挡状抵御伸来的爪钩，同时做好聚能准备，在敌人一击结束后的缓冲时间发出闪光弹，伤口被爆豪控制在左前臂，这种程度的痛楚还不足以让他失去行动力。
“跑到安全区去！”
“痛死了痛死了！你不是英雄吗？快救我！”
因为爆豪突然松手倒在地上的男人抱着手臂哀嚎着，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
“你他妈要是不想死就给我跑过去！”
男人的伤势他刚才观察了，仅仅是手臂骨折和关节扭伤，完全能够自主行动，爆豪顾不得回头，怒吼一声，在闪光弹带来的眩晕效果失灵前，冲上去带着K一起撞开裂缝滚了下去。
“瞧瞧你现在这幅样子，为了救这些人，值得吗？不过一些捕风捉影的假消息就能控制的蠢货，有什么保护价值？”
爆豪的状态比K要糟糕太多，包扎的绷带早就散开了，伤口撕裂造成了不用程度的肌肉痉挛，一同滚落下来的石灰板砸在额头上，血几乎染遍了他的全身，只有眼神依旧凶狠。
“你做得再好也没有人会满意！你不过是他们用来求救的工具，议论的谈资，放弃当英雄吧，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更适合我们这边？”
“让我们来肃清一切，把没有价值的东西都抹去！我们能让世界变得更好！”
爆豪没有理会那些试图动摇他的话，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开口，以他现在的体力和灵敏度要给K正面一击异常困难，但他会赢的，他必须赢。
“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我帮……”
“放屁！”
“什么？”
“我说，放你妈的狗屁！”
爆豪该感谢K的自说自话给了他时间恢复体力，他抬起左手抹掉脸上的血迹，仰头笑着骂了一句，这彻底激怒了敌人。
“那你就去死吧！”
被怒火支配的举动更加容易看破，在连续的几个回合内，K的攻击都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在K发起的最后进攻下，爆豪没有躲。
此前所有避开右臂负荷的举动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机械手臂穿过爆豪的左腹，他几乎是恍惚地喷出一口血，疼痛拉回了出走的理智，爆豪眉头紧蹙，脸上却带着笑。
终于，抓住你了。
“为……为什么？”
穿过左腹的手臂被爆豪的左手死死拽住，瞬移已经失去了意义，骇人的火光在爆豪掌心跳跃着，这种自杀式的战斗方法终究预示了爆豪所说的成功。
“我可是——英雄啊！”
……
在绿谷接受采访的前五分钟，英雄Dynamite的账号更新了一条视频，视频不长，拢共不过三十秒，里面有一个人们不常见的爆豪胜己。
不同于战斗服下意气风发的爆豪胜己，也不是发布会上西装革履的爆豪胜己，他只是套着人人都有的平常睡衣里，坐在一张并不大的床上，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臂和略显苍白的脸。
“对于今天下午五点爆出的消息，我只承认国中时期对绿谷出久的暴力霸凌，这是我犯下的过错，至今依旧……非常抱歉。至于其他的，希望有脑子的人能睁大自己的眼睛看看。”
在说抱歉前，爆豪的视线偏离了镜头，蹙着眉深呼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角已有些泛红，绿谷看着四方屏幕里不过半掌大的爆豪胜己，眼眶发热却又想笑，不知是为这个正式的道歉，还是为后半句的爆豪式讽刺。
“Deku先生，我是英雄个人专栏的记者，请问您对今天下午对DM的爆料有什么看法？”
“Deku先生，我是职业英雄周刊的记者，请问有关DM利用募捐敛财，欺骗粉丝的事您是否知情？”
“Deku先生！您和Dynamite的关系是否宣告破裂，请您回答一下！”
“Deku先生！DM是否会被撤销职务，英雄方面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Deku先生！有关英雄Dynamite……”
“Deku先生……”
……
维持秩序花了不少时间，记者招待会上的闪光灯多得让早已习惯的绿谷也能感到刺眼，在堆砌起来的镜头和灯光间露出一截作为背景板的电子大屏，荧幕上战地转播把绿谷从眩晕中救了出来。
绿谷拿起话筒，底下是一双双眼睛，他知道这些眼睛或是希望英雄Dynamite的下台，又或是想看到TOP英雄的历史性和解，但所有的眼里都有期待，这是对更大爆料、更多热度的期待。
“关于英雄Dynamite在国中时对我采取的一些暴力行为都是事实，我的确曾因此感到痛苦，这件事在之后也对DM本人造成了一定影响。”
『英雄正在全力抢救被困伤员，Dynamite在现场和敌人缠斗，落入下风。』
建筑物的残骸是英雄最熟悉的背景板，背景板是灰色的，爆豪的战斗服是黑色的，跟随战斗轨迹淌了一地的血是红色的，那是从绿谷亲眼所见，一针一针缝合起来的伤口里流出来的。
“但在此之后，英雄Dynamite不管是在个性训练还是精神支持上，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爆豪胜己也已针对此事向我致歉。”
『Dynamite为保护被困人员受伤，将敌人引入绿化带。』
人们说爆豪胜己装腔作势，虚伪自负。绿谷说爆豪胜己确实如此，他装作伤口根本不会痛，浑身染血了势头却不落人半分，虚伪得连自己都骗，自负得以为什么都能成功。
“在我看来，英雄Dynamite是一个对待工作极其认真，不论是面对粉丝还是训练都拼尽全力的人，我很尊重他。”
『Dynamite一直处于逃避正面交锋的消极状态，似乎陷入僵局。』
绿谷见过爆豪的许多模样：英勇作战取得胜利的爆豪胜己；筋疲力尽埋头忍痛的爆豪胜己；每每训练到深夜，比谁都要强的爆豪胜己；为了短短一封信绞尽脑汁的爆豪胜己。
这些都是他喜欢的爆豪胜己。
“过去不会消失，但我希望大家能够认真看看爆豪胜己，看看英雄Dynamite的现在。”
『敌人发出了致命一击，Dynamite负伤，情况危急！英雄Dynamite抓住了敌人，进行绝地反攻，胜利了！英雄又一次获得成功……』
这样一个人，做什么都恨不得发泄比旁人多出几倍的精力，战斗到一进医疗间便跌在地上吸氧，拼命到拖着伤痛遍布的躯体也要自杀般得换取胜利，总是这样别扭又固执地倾尽全力。
“他真的，每一次都是粉身碎骨地在战斗。”
『我可是——英雄啊！』
火光避开地表的绿化，燃烧着升至半空，贯穿左腹的利爪终于挣脱出来，却已无用，伤口迸溅出鲜血，伴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像是高空中四散的烟火。
……
最后是绿谷把爆豪送进手术室的，他扒着病床的围栏，嘴唇冷得发抖，反反复复只会重复一句话。
“不要死……拜托了……不要死……”
手术室外的走廊狭长昏暗，消毒水的气味挤满了过道，门顶的指示灯把空间扭曲成一条线，线的这头是绿谷出久，尽头却只有一点红光，无论怎么追逐都到不了终点。
绿谷试图让自己不去想爆豪胜己，结果却适得其反，脑海中循环播放着爆豪发布的那条不到30秒的视频。
爆豪其实很早就道过歉了，只是他自己不曾记得，国中时期的记忆已经在绿谷脑海中淡去，他早就不在意了，爆豪反倒比他记得更深，记得更久。
拿到职业英雄执照的那天，爆豪请他喝酒，结果倒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脚都站不稳，等他把人扛回家爆豪还吐了他一身。
也是那天晚上，他把爆豪安顿好想要离开的时候，爆豪拽住了他的手，一个醉鬼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最终没能挣脱，因为爆豪哭了，他没有看到爆豪哭的模样，但能感到手背上的湿润。
“对不起。”
“废久，对不起。”
“对不起。”
当时他并不清楚爆豪说这话的原因，现在一切已经明了，但此刻，绿谷的手背上并没有滚烫的眼泪，他也可能再也听不到爆豪的声音了。
爆豪胜己会死？
这样的念头只出现了一瞬绿谷便不敢再想，做为英雄的每个年岁他都会经历死亡，从认识的亲人朋友到不认识的陌生人，有迟暮的老人，也有年轻的孩子。
死亡对他来说不仅仅只是个空洞的代名词，它有声音，有气味，是切实就在绿谷身边，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所以他怕极了。
不要死啊，不然就永远不原谅你。
绿谷几乎是耍小性子般想着，眼睛却湿透了。
……
爆豪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许久未见的母亲，小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就算没有朋友也能活得很好，他不需要陪伴，也不觉得孤独。
可母亲总会用难得认真的神色说：“胜己啊，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是没法生存的。”
他一向聪明，但这句话爆豪却始终没能弄懂，考上雄英之后，他遇到了一年级A班，一开始这些人也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存在，时间久了竟变得重要起来，在每一次团体胜利时，他都或多或少窥得些这句话背后的涵义。
拿到职英执照后原有的同学便各据一方，偶尔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而出，发现曾经的梦想已经实现，想要的也都得到了，前方的路反倒有些模糊不清，但偏头一看，绿谷依旧在他身边。
那么等他不再做英雄了，不像现在这样出名，真的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那时还会有谁会停留在身边呢？
这个问题本不像是爆豪回去思考的问题，因为太过矫情，没有必要，但他在梦里却反反复复被思考着，直到意识变得愈发混沌，彻底陷入休眠。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出现了心电检测仪的嘀嗒声，而后是人们低声说话的嗡鸣，再是风吹过窗帘的声音，还有熟悉的消毒水气息，意识拼凑起来唤醒大脑，爆豪睁开眼。
“小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
入眼是绿谷通红的双眼，看起来疲惫极了，跟绿谷上次通宵赶报告时的脸色有的一拼，他知道这次行动有些过头，这家伙肯定又哭了。
爆豪讨厌绿谷哭，又欣喜他能为自己哭。
像绿谷这样与他太过不同又太过相似的人，令人气恼却时常浮现在脑海里的人，会祈祷他不要死掉的人，虽然不甘心，一睁眼却总能看到。
爆豪现在也许懂了，老太婆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是没法生存的，有了一起哭笑，一起伤痛，一起粉身碎骨的人，才能在睁眼之前有所期待。
……
“小胜，伤好了以后要不要搬过去跟我住？”
“什么？
“没什么。”
“……废久，把手给我。”
绿谷的手背上覆着一抹温热，却不再湿润了。
“……随你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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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嘴的描写参照了滕肖澜的《美丽的日子》里的片段。
引语有参照Jimin的诗——“所谓一起”
是个很喜欢的题材，但感觉没能把想要的感觉写出来，虽然不太满意，但还是希望能喜欢。
祝大家新年快乐！牛年牛起来！
